移栽灌木 (2017-3-19)
趁着雨季,土很松软,下决心把餐厅外面一排灌木移栽到围墙的一边。
这些灌木其实已经高过了房子,每一株都比前几年种下的树粗得多,原来可能是很矮的窗户下的妆点,后来高大到彻底挡住了餐厅的视线。夏季阴凉一些倒也不差,可是总是觉得昏暗,到了要移开的地步。
围墙的东北一段,属于院子的侧面花园,原来遮蔽着极其茂盛的藤,在房子外面覆盖着黄色的围墙,也的确是常被拍入电影的街景。后来实在觉得藤的下面太脏,又有藤在龙边过度生长的不好寓意,大概是桃花羁绊的意思,前年的时候下了决心把它们尽数清理了。
留下来的黑色铸铁和围墙,重新漆了,看上去的确干净整洁了许多。但是缺点是从外面的路上一眼就可以看到我的房子,也就是所谓的隐私不够了。于是种了一排三角梅,可惜又长得极慢,大概这里上下午都晒着太阳,挣扎的季节过长了,无法真正遮盖起栏杆的缝隙。
所以决定把这一排灌木移过去。
数数一共有八株,自己肯定做不了,因为挖出来要保证种得活必须留下围着树干至少一米直径的根和土,必需掘下去相当地深,还要保证拖得出来,没有两三个男人是做不到的。
工人是从外面找的,第一批两个,挖了第一株就开始讨价还价了,需要加一倍的钱才肯帮我移到围墙那里种下去。我估计了一下,显然自己是挪动不了的,但是我讨厌被控制,就把他们打发了,另外再去叫人。
第二批来的帮我把它种了,果然他们两个人都拖不动挖出来的灌木,全家出动一起来动手才好不容易做成了,但是价格却高了,因为他们不愿意按照时间算工钱,而是要计件做,结果估计两小时的工作一小时做好了,“顺便”也砸坏了我的水管。
第二天,我自己修了水管再重新去雇人,这是第三批人了,还是计件的,但是价格压下来了,条件也说得具体了,两个工人从家里带了电动的掘地器械,做得又快又有章法,一口气移了剩下的五株灌木,价格只比前一天的多了一倍。
将要挖剩下的两株的时候,我打住了,剩下的俩其实看上去刚好在工作室门的两边,而围墙已经被六株移过去的灌木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了,并不需要画蛇添足。
但是紧张的是移种的灌木顶梢的叶子都垂下来了! 搞得不好,它们都活不了。这的确是最令人紧张的事,我当时就浇了足够的水,但是第二天发现整排的灌木都蔫了,本来正在发出来的细叶子都卷起来,大片的叶子黄了,枯了,落了。
马上买了帮助防止根部损坏的Starter药水,兑了水浇下去,上午一次晚上一次。可是偏偏这个星期天气回暖了,白天太阳很大,它们还是奄奄一息。我想起来很多的根在挖掘的时候被铲断了,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事,何况那一边钻过砖地下面往房子蔓延的根都已经非常粗壮了,被齐刷刷地切断了,也很自然地令它们挣扎在生命的边缘了。
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它们好些了没有,甚至想出来在两棵大树之间拉了绳索,挂了四块给汽车挡雨的塑料布上去,让西晒的太阳不能继续烧灼它们的叶子。
第三天,那些卷起来的叶子伸展平整了;第四天,那些低垂的叶子抬头了;第五天,那些细叶都张开来了,……终于,他们都活过来了,今天,我还发现它们长出花苞来了。尤其是被它们隐蔽的三角梅,竟然突然发出满满的花苞来了。下个星期马上就要有一次降雨,这几天熬过了,它们就彻底恢复了。
灌木从消极的因素变成积极的因素,需要这样一次脱胎换骨,而风险就是生死,人言:树挪挪死,人挪挪活。其实树不一定会被挪死,人也活的并不那么简单;人离开自己习惯的生活环境,来到自己陌生的地方,假如完全不同的文化传统和种族关系,也一样会面临生死考验。
可是不这样,人就没有真的历练,不会明白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。